軟硬體之共生之道——一千零一夜的啟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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軟硬體之共生之道——一千零一夜的啟發

廖恒

         我們多次談到硬體架構發展的道路之曲折，往往像一場曲折的追逐故事，由於軟體構架的決策者往往也是裝置的購買商，而硬體構架之設計者則成了供應鏈條上的上遊供應商，這樣的供求關係在一個自由市場經濟中決定了二者之間追求與被追求的關係。

         在企業IT市場為王的時代，購買者廣泛分布在世界各地，由無數大大小小的公司、機構的IT部門整合在一起作為購買的一方；而大型電腦裝置OEM（如HP、Dell、IBM等）則憑藉多年積累的技術優勢、市場能力和遍布全球的銷售與服務網路，佔領了主導性的市場份額。這樣一來，供應商確立了強勢的地位，也主導了硬體技術的發展方向。其根本原因是作為下家的購買者，儘管總體看來購買力非常強，但每一個單獨的個體都不能佔領市場中具有影響力的一定份額，因此，購買者個體缺乏主導硬體趨勢的力量。長此以往，就形成了軟體構架師不敢奢望硬體因他們而改變的思維定式，而忘記了軟硬構架原本能夠相輔相成的可能性。

         在2000年後的IT世界，隨著大型互連網公司的迅速成長，軟硬體強弱不均衡的態勢悄然發生了改變。當世界前十名的互連網資料中心加起來購買的裝置佔領了整個IT市場超過20%的份額並以快速增長的時候，傳統市場和技術的強者（IBM、HP、Dell等）——這些巨型OEM就面臨著巨大挑戰，甚至陷入了生存的危機。由於超大規模資料中心這些巨型客戶憑藉無與倫比的採購力，迅速地搶奪了市場的主導地位，並正在搶奪著硬體技術的主導控制權。他們能夠通過公開招標來不斷壓低硬體產品的售價，同一時候還要求最佳的產品品質和服務；也能夠通過制定硬體規範來引導市場開發最適合他們的應用的硬體系統構架；此外還能夠通過直接向零組件供應商採購來消除中間環節的額外成本。在今天的雲時代，大型買家已經成了市場中的新巨人、軟體乃至硬體技術之引導者、指路人。

         近年來，我們也確實看到了互連網公司嘗試引導硬體構架的初期努力，如中國BAT領頭的天蠍計劃（ProjectScorpio）和Facebook的OpenCompute，兩者有非常多相似之處。我們不必推斷技術之先進或落後，因一時一勢在幾年後都不再有長遠的影響，但Scorpio若能真正作為BAT的主流部署，從市場總量上即已勝出OpenCompute一籌。故而OpenCompute更加強調其開放性，甚至已和FaceBook脫鉤成為獨立的開放產業聯盟，寄望借開放之勢吸引很多其它買家增加，也借開放之勢來吸引很多其它技術創新。而Scorpio眼下仍然十分封閉，甚至不正確在硬體技術領域起著關鍵作用的晶片廠商（除Intel以外）開放，這一方面因為前期工作沒有著重於體繫結構設計，而著眼於機械和電氣的設計；也可能是初期BAT在硬體expertise的積累不足造成底氣不足，缺乏驅動硬體體系的自信等——這一點相信非常快會改觀。相同，OpenCompute在初期、甚至現階段，也不太像個成熟的標準組織（如IEEE、IETF、ITU等），更像個家家“王婆賣瓜”的自由市場。這與技術力量不足（硬體人員缺少）不無關係吧。

        在2014年這個階段，舊的平衡已被打破，新的格局正在形成。在這個變革的瞬間，卻有一些舊的思維定式仍因其慣性而存續著，在一定程度上脫緩了技術發展的步伐。即使是走在硬體創新前列的Google、Facebook，他們的硬體團隊也只是在百人級的規模，而BAT的硬體團隊，每家也以十人為單位。這種人力資源在數萬人規模的公司中不及百分之中的一個，比起傳統的硬體OEM中成千上萬個硬體project師的規模，是不足以承擔持續開發新硬體構架的能力的。而正在搶奪傳統OEM市場份額的ODM以生產為安身立命之本，也沒有足夠的硬體研發規模來支撐硬體技術之長期發展。故此，我們大膽推測，這種Bypass OEM的市場局面難以為繼，而代替它的新一代之硬體OEM將以資料中心市場為核心目標，因此不再須要遍布全球的龐大銷售服務體系，但一定要能驅動新硬體體系之不斷革新。它們能夠來源於資料中心，或是立志自我提升的ODM，也能夠是瘦身成功的OEM，或者更上遊的晶片廠商，亦或是四者的組合。

        作者身處硬體行業之最上遊的晶片廠商，在此變革的時代，經常感受到變革帶來的焦慮和切膚之痛。當年和筆者一起定義完好SAS標準的很多巨型廠商中從業多年的行家，今天已經不知去向，不知是否面臨著Layoff或強制提前退休的壓力。當這些人都不能繼續從業時，下一個代替SAS的協議標準將來自何方？假設硬體廠商都失去了利潤，那有誰能夠支付這些複雜技術的進一步研發的費用？這曆史車輪的轉動，是從業之個人必須時常面對的。

         這讓我想起古老的阿拉伯故事——一千零一夜的引子。殘暴的國王每夜迎娶一個新娘，太陽升起之前再將其處死。後來有一位智慧的女子，為國王帶來了一個個引人入勝的故事，聽得入迷的國王每晚在講述中安然入睡而忘掉了一切。就這樣，聰明的新娘一連講了一千零一夜的故事，國王也因此改變了殘暴的習性，從此——國泰民安。

         在這個新的阿拉伯之夜，巨型互連網公司是否會成為吞噬硬體廠商的魔王？而在供應鏈中掙紮生存的各個環節之硬體廠商、硬體從業者，又如何才幹成為那個存活的新娘？或許阿拉伯的古老智慧幾千年前就提供了唯一的生存之道，那就是持續不斷的創新——不斷提供軟體系統所須要的、不可替代的獨特價值，永遠走在車輪前面，才有可能避免被碾軋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