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文軒：自嘲是“文化保守主義者” 放言原創文學網站“走到頭了”

薛野：謝謝，下一位是我們著名的策劃人楊文軒，也是我們這個論壇的常任主筆。

楊文軒：我是一個文化保守主義，我不太同意浩波的意見。在我看來原創文學網站差不多走到大家爭論的盡頭了，應該梳理一下它的發展脈絡。

我是很早觸網的，99年我寫了一本書，叫《互連網的商業模式》，其中就包括這個模式。可惜自己覺得是技術很複雜的一件事情，但到現在還投了一個網站。我們看到的原創文學網站，最早的其實應該叫網路寫作，最早是在論壇裡面，然後開始從原創文學網站到部落格。其實這是一條基本的脈絡，部落格只是說不像原創文學那樣，只集中在某一個類型如小說，但是實際上部落格裡面有很多小說。

所以其實我在90年代的時候，也經常去論壇裡面看文學，但是現在不太看了。為什嗎？

我從自身的角度分析，一是因為那個時候整個資訊特別缺乏。除了電視還有一些媒體以外，我們看不到更多的東西，所以互連網一出現的時候，大家都蜂擁而上。而當時互連網本身，也就是那麼幾個網站，所以原創文學網站都是在99年左右出現的，迎合了那個時候的資訊短缺。

二是因為恰好遇上了表達渠道短缺的時代，最簡單的方式就是用文本表達，而且由於那個時候技術還不像部落格一樣，可以自己定義它，所以原創文學，往往只是上傳一個東西。所以那個時候，文章論壇這些東西一下子湧出來了。包括現在我們整個互連網原創文學，現在一直還能夠存活下來，我覺得其中很大的一部分，是因為互連網的分化，集中度還沒有那麼高。我覺得原創文學比如剛才講的這幾個門戶網站，又開始在努力地做收費頻道，就是以前的獨立形態，出現原創文學會慢慢成為門戶網站的一種附屬品，成為一種支援流量的東西，現在都被盛大或者TOM收購了。我不知道盛大和起點，在整個策略戰略方面是怎麼考慮的，但是現在看起來至少都是這些門戶收購，而傳統書業或者其他的獨立的戰略投資人或者是風險投資很少去涉足，很可能它真的找不到好的商業模式。

其實我們現在說原創文學的商業模式是收費閱讀，收費閱讀本文的方式本身不符合互連網整體的精神。互連網是一種多媒體的方式，由於互連網初級技術的問題所留下來的那些東西，所以從收費閱讀的角度來講，現在互連網裡面，幾百萬字左右的，多少帶有暴力甚至有一些小小的情色的是能夠賣錢的。相反一些其他的，比如很嚴肅的，這部分收費是少的。所以實際上網路原創文學，是在某一種邊緣狀態的東西，這種東西實際上是很難把它確定下來的，比如它的社會價值和商業價值。這是文本方式的一個形態。

第三，我覺得現在人們的表達慾望也越來越下降了，特別是由於我們的寫作功利－－回到剛才的問題，已經脫離了１９99到2000年那樣一個時代。而且互連網現在更細節，更專業化，比如雖然我自己做出版，但是我自己可能除了工作需要上去看一看，但作為讀者我基本上是很少去看的。也就是說，我覺得網路原創文學當時產生的曆史背景、時代背景已經發生變化了。再回到現在，就是收費閱讀這一件事情，而且收費閱讀還遇到以後政策的瓶頸，因為我們現在叫網路閱讀，其實嚴格意義上，網路出版的概念是什麼呢？就是通過編輯、加工，再進行審查。我們為什麼現在幾個大一點的，他們現在只是停留在數字圖書方面，所以數字圖書目前也是打擦邊球，數字圖書已經出版過了，把它網路化，但是現在，其實原創文學某些意義上是有政策瓶頸的。如果只是作為一個資訊被瀏覽，貼一些廣告這個沒有問題的，就像新浪裡面很多新聞訊息一樣，但是作為一個文本本身要去收費，實際上就是一個出版的問題了，就是一種政策的瓶頸，我覺得這個收費模式實際上短時間也是難以確定下來的，這是第一個。

還有廣告。現在門戶網站都是在做廣告，這些好的大的原創網站也有廣告，但是這些廣告，它可能是一個嘗試性的投放，你想讓它成規模也是很難的，因為也是一個文本的方式。所以比如說新浪裡面的廣告，每一天要去郵箱裡面都要去看，而且這種通過閱讀的方式，就是我要嘗試著去閱讀它，實際上廣告的效果也容易被忽略。所以我覺得作為廣告，市場的評估還有廣告投放的廣告者，現在來看原創型網站的廣告投放剛剛開始，但是我覺得肯定不夠。

第四就是，傳統出版它的這種文本進行轉化的模式，其實也是有很大的一個問題的，這裡面就涉及到原創文學網站現有的內容資源的一些缺陷。比如我總結了一下，原創文學網站現有的類型資源有一個方面，第一個是快速寫作，這個必然不可少的問題就是文字品質。第二個是動態寫作，它是不斷的去跟讀者互動，所以一開始寫作過程就缺乏一種很好的結構。我早些年看的原創文學裡面，都是寫著寫著不知道寫到哪兒去了。所以為什麼整個的沉澱價值不高的原因，也是因為寫作過於動態化，而且這種寫作不像越獄一樣，雖然也是很動態，但是是一個超級團隊在操作，。一個人的能力總是有限的，所以缺乏自然支撐，收費閱讀的群體其實是很難持續的。

所謂業餘寫作，今天挖一個坑，明天沒有了，所以這種事情以後會出現問題。當然它的好處也是很分明的，比如不同的寫作能夠加強時代感，比如“第三者”，可能不是八十年代的第三者，而是2007年的心態了。能力根據這種東西不斷的調整，這是好的地方，也能夠迎合讀者的心理需要。網路文學最強的特點就是互動性，體現在寫作方面，我們認為是有它的文本價值和思想性的，當然這也許不是一個很好的優點。所以我覺得，互連網實際上是把傳統的內容資源分解出來，分解成一個是資訊，第二個是知識，第三個是思想。以前我們在這一塊，很多的媒體是疊加在一起的。

薛野：會不會它的追求就是娛樂化，而娛樂是中國特別匱乏的一個東西。

楊文軒：你看現在，我們今天會認為原創文學突然一下大家樂起來了，是因為傳統出版對於這一塊已經關注到了，但是你發現好的作品都被挖走了。我現在到網站看的時候根本看不到像樣的東西，因為網路前10名的點擊流量和在11名之間的差距很大，就是一個好東西就是那麼幾個，大量的都是垃圾，就是說，我們能夠有的資源實際上是很有限的，看起來很多，其實是很有限的。這也是為什麼我說，那是七八年攢下來的東西，但現在要花七八年時間攢那些東西不容易了。所以我覺得網路原創文學快結束的一個原因就是，對前七八年攢的東西，傳統出版業很關注，現在是出兩百多個品種（我一年也能出二三十個品種），再加上這麼多出版商都在關注它，我覺得長時間積累，短時間消耗，然後這些寫手、閱讀者又慢慢的再做轉移，現在我也是比較有體驗，我有時候看一下馬上就關掉。所以我認為這個流量，其實沒有什麼太大的價值。我現在做了網站，實際上跟書業有關係的，我說不要登記那個什麼流量，一個個的作者簽下來就是我們的價值，簽完作者以後，給網路出版還是做傳統出版，這個都是以後的轉化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