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集網CEO楊浩湧：創業如何絕處逢生

2001至2004年期間，楊浩湧曾先後任職于數家位於美國矽谷的高科技公司，曾在全球最大的網路安全設備公司Juniper Networks的核心開發組任系統專家，有份穩定且不算太累的工作、拿著不菲的薪水...... 可以想像，如果留在國外發展，楊浩湧未來的生活是非常舒適的，但是，他選擇了回國創業。 楊浩湧很坦誠地說：「其實剛出國的時候，就打算以後要回來，那時就是想出去看看，長長見識，學些東西，然後回來自己做些事情。 」　　就是這麼簡單的初衷，讓這個年輕人義無反顧地在 2004年的冬天回國，以一股前所未有的熱情投身于互聯網創業的大潮中，短短一周時間內，搞定公司註冊、租辦公室、招聘員工等事宜，創業初期和員工一道熬夜編寫程式、 騎自行車跑遍北京的大學校園、轉悠宿舍樓發放傳單...... 於是就有了後來的「趕集網」，這家中國最大、最活躍的本地生活資訊入口網站。　　大多數技術出身的CEO都不善言談，但很明顯楊浩湧不屬於這類，他隨和、坦率、不事張揚，回顧這5年多的創業歷程，趕集網幾度絕處逢生，楊始終是淡淡的口吻，但聽者分明能體會到其間的驚心動魄、生死攸關。　　借來10萬美金　　獅子座的我，從小骨子裡就有不安分的因數。 在天大讀本科的時候，我就和幾個同學一道，承包了學校的電影院。 在中科大讀研究生的時候，我還做過新東方的圖書代理。 1997年，很多人月工資也就千把塊錢，而我那時一個月已經能賺一萬塊了。　　到了2004年6月，矽谷有很多人都在創業，受到他們的影響，身在美國的我也躍躍欲試，還找人借了10萬美金，但父母一聽說我要回來創業，都極力反對，他們很擔心：如果事情沒有做成還把錢賠光了怎麼辦？ 那時候國內的薪水也沒有現在這麼高，估計我能找到月薪兩萬左右的工作，那樣的話，10萬美金也得我還上好幾年呢！ 而且將來就不好再進入這個行業了。 但看我願望很迫切，父母親給我一個建議：讓我先等6個月觀察看看，如果真的很想做再回來。　　那時我的想法是把全美最大的分類資訊網站Craigslist複製到中國來，這個網站類似于無需預先登錄的BBS，使用者能在上面發帖買賣二手貨、交友、租房子、找工作，我就曾用它賣掉了自己的吉他和沙發。 這個網站現在每天有超過4000萬人登錄，可以算是分類資訊網站的鼻祖。　　這之後的6個月裡，我一邊申請綠卡，一邊拿著商業計畫書找VC，先後接觸了幾家大的VC，他們對我的東西都表示出興趣，但往往一談到實際層面，就沒音信了。　　那年9月份發生了一件事情，更加堅定了我立即回國創業的想法。 起因是我將商業計畫書發給了幾家VC，其中有一家VC找我去介紹專案，我去了，看到合夥人的旁邊坐著另外一個中國投資人，心裡很是不爽，於是很快地介紹完專案就離開了。 後來和這家VC因為持股比例和投資等條件沒有談攏，我就約了這個投資人出來吃飯，我對他說，第一，我不希望你抄襲我的點子；第二，如果你真想做的話，我們一起做。 但他提出的條件很苛刻，我無法接受。 這樣一來，我心裡就很緊張了，腦海裡始終繃著一根弦，想著這個人可能行動比我更快，所以我要抓緊時間，趕在他前面回來，終於下定決心辭職。　　我清楚地記得下飛機那天是2004年12月24號，到處洋溢著一派耶誕節的氣氛。 一周時間內，我火速搞定了公司註冊、租辦公室、招聘員工等事宜，在清華科技園學苑大廈一間70平方米的房子裡開始了創業旅程。　　兩度絕處逢生　　2005年3月20號，趕集網正式上線，到4月份全國分類資訊網站有200多家，6月份的時候逼近2000家，搜狐、新浪等入口網站也紛紛加入進來，我頂著巨大的競爭壓力，但在員工面前，還要表現出很有信心的樣子。 我做了一下預算：10萬美金折合成人民幣約80萬，每個月房租和市場成本是3 萬，10名員工，人均月工資2000元，每個月要支出5萬元，這樣能堅持16個月，到那時再吸引不來投資遊戲就結束了。　　好在情況很快出現了轉機：當年的六七月份，趕集網已經從同類網站中脫穎而出了，那時幾乎所有的網站都在做全國業務，趕集網最開始也做全國業務，後來我想想覺得不對：我剛回國幾個月，廣東、深圳等城市我都沒有去過，怎麼去做這些市場？ 我決定只做北京市場，而且只做三個類別——交友、租房和二手貨，聚焦于重點城市和重點業務，這樣一來，市場宣傳就非常有針對性了。 半年以後，這些做法帶來的效果已經很明顯：雖然趕集網的總訪問量在分類資訊網站中並非最大，但其北京地區的使用者訪問量則穩居第一。 趕集網提供的分類資訊所面對的服務物件與內容超越了入口網站，這也正是為什麼在美國，人們都愛上 Craigslist，就是因為他們想幹某件事時，這個網站的這類資訊足夠多和有效。　　也是碰巧，當時Google正打算進入中國市場，但中國政府還不允許外資公司擁有ICP(互聯網內容提供者)牌照，Google因此需要一個中國合作夥伴。 經朋友介紹，我和Google的人見了面，聊得很投機， 2006年初，雙方成立了一家合資公司，運營Google.cn功能變數名稱，我們每年從這家合資公司的收益中分得一部分，所得資金不僅足夠維持網站運營，而且能做更多推廣，趕集網終於不用擔心生存問題了。　　2006年，趕集網進入了上海、廣州和深圳三個一線城市。 每進入一個新城市，我們都先在這個城市的地方網站上遍撒廣告，再跟蹤訪問量源自什麼網站，逐步在半年後收縮為僅在少數效果好的媒體上投廣告。 這時很多VC主動找上門來，我對投資人說，如果你們再給我們投80萬，我就有信心把上海的競爭對手打敗。　　2008年6月份，我們拿到一筆風險融資，然而，很不幸地，受全球金融危機的影響，VC們開始謹慎了，或者對專案重新評估，很多連股權協定都簽了都不投了，那個時候找VC談專案，他們問的第一句話就是：「你們盈利嗎？ 不盈利就不要談了。 」那幾個月其實過得蠻艱苦的，每天睡覺前我都會想：這筆錢越用越少了。 我們幾位管理層都不拿薪水，還自己往公司墊錢。 就這樣硬撐了8個月，到2009年4月份，趕集網終於真正開始盈利了。　　切准價值點　　很多人都以為網站就是寫代碼，在網上發一些帖子就是分類資訊，然後找一些商家談一些折扣回來，這個網頁就可以賺錢了，看起來門檻很低。 其實不然，分類資訊網站的市場需要慢慢培養，這是個短期內無錢可掙的行業，事實上，這幾年絕大多數分類資訊網站就是因為缺乏資金和推廣，撐不下去而死掉。 到今年，真正做行業分類資訊的網站只剩下了三家：58同城、百姓網和趕集網。　　我最早的想法是直接把Craigslist的模式複製到中國來，後來在做中國市場的過程中發現，事情遠遠沒有想像的那麼簡單。 在中國做分類資訊網站，推廣費用更高，所需的人力成本也更多。 因為趕集網的使用者和Craigslist的使用者一樣，最在乎的事情就是資訊是否足夠多，以及真實有效。　　趕集網的價值是實實在在為使用者解決生活中的問題。 舉個例子：一個想闖蕩北京的人出火車站後，餘下的一切都可以交給趕集網，找房子、找一份理想的工作、找幾個志趣相投的朋友...... 這些趕集網都能幫你辦到。 目前趕集網的服務領域幾乎涵蓋生活的各個方面——租房、招聘、家政、維修、二手物品買賣、交友，甚至拼車和戀愛。　　2009年趕集網的年收入達到上千萬元，但和Craigslist相比，仍然有很大的差距：據調查機構AIM Group估計，Craigslist在2009年的營收額超過1億美元。 如今在全美的手機搜索中，排名第一的不是Google，而是Craigslist。　　在我看來，只要把流量做上去了，產品和服務跟上去了，其他如收入、盈利這些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移動互聯網是大勢所趨，手機作為通信工具，打電話這種功能已被使用者廣泛認同，3G來了、移動互聯網也來了，它會為我們的生活帶來什麼改變？　　在上下班路上、在等車時，你只要查詢基於位置的生活服務類資訊，就能把許多事情辦了。 我預計，未來兩年內，趕集網的無線業務會超過整個互聯網上的訪問量。　　我們鼓勵員工不斷創新，比如我們的技術人員正在開發和即將上線一項新業務，叫「租房來電轉接」。 使用者擔心電話放到網上會被人騷擾，我們就做一個虛擬的電話，把這個電話轉接到使用者的手機上去，等使用者租完房子就把這個連接斷掉，這樣就不會暴露個人電話。　　幾年過去，創業時不到10人的公司現在已經發展到幾百人，擴張的速度很快。 但我希望，我和員工始終都能保持一股創業的熱情。　　在管理上，我提倡簡單和透明，就和我們的網站風格一樣：簡單、易用、無不相關的頁面修飾。 我們努力為員工營造寬鬆自由的工作環境，我們很多年輕員工都穿T恤和拖鞋來上班。　　5月份我們剛獲得諾基亞成長夥伴基金和藍馳創投2000萬美元投資，這筆資金有助於我們進一步實現業務拓展，我希望人人都用趕集網，使它成為中國分類資訊的領頭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