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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搜尋引擎正在重新組織這個世界;將來,搜尋引擎會「瞭解你」乃至「理解你」,成為我們大腦的延伸,成為「無搜索的搜索」
本刊記者 楊瀟 發自東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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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米特·辛格(Amit Singhal)博士有著誇張的表情和豐富的手勢,能把枯燥的事情講得引人入勝。 在Google于日本東京舉辦的「搜索的科學」媒體活動上,他的演講題目本是《暢想完美搜尋引擎》,結果卻從他的爺爺開始說起。
他出生在印度靠近喜馬拉雅山脈的一個普通村莊裡,爺爺是村裡受尊敬的長者。 正如人們千百年來所理解的那樣,知識和智慧是一件和年齡有關的事情,所以當爺爺告訴你,這種豆子有毒時,你就不要去吃它。 而書籍和印刷品大量湧入這個村莊後,你就不但知道自己爺爺的知識,你還有機會知道別人爺爺的知識。 唯一的問題在於,你知道得太慢了。
辛格博士不斷提醒我們:這僅僅是二十幾年,甚至十幾年前的事情。 沒錯,我們總是把已經存在的事物視作理所當然,比如,在參加這次會議前,我Google了一下辛格博士,找到了他的主頁,還有維琪百科上他的詞條和《連線》雜誌對他的採訪,知道了他就是為Google設計搜尋引擎演算法的人,而他本人, 已經在這一領域工作了18年。 可是,僅僅是在15年前,我們是怎麼當記者的?
15年前,你要瞭解辛格這樣一個人,也許得把大量時間花在圖書館的索引目錄上,你得翻閱大量的文獻,跳過大量的無用資訊。 哦對了,因為多數資料是英文的,你沒准還得跑到單位去開一張介紹信...... 這一行的規則、倫理和榮耀都沒有變,變化的是組織方式,15年前的世界是由印刷品和令人肅然起敬的圖書管理員來組織的,那時候的「一紙風行」是對一家媒體的最高禮遇。
現在,你需要做的只是Google或者百度一下——搜尋引擎接管了世界,確切地說,他們正在重新組織這個世界。 記者們現在談論的,是一篇報導是否已經上網,以及它在網上的點擊率和轉載量,在中國,已經很少有報導能夠不上網就產生巨大的影響。 激進的人甚至宣佈:將來,如果你不能在搜尋引擎中被發現,你甚至有可能被社會認定為根本不存在。 是的,我們依然尊敬圖書管理員,正如我們珍惜閱覽室裡沙沙的翻頁聲、雨夜燈下一本好書的質感和它帶來的回味,但我們都知道,在說起這些時,我們已是鄉愁滿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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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辛格博士並不打算繼續帶著我們「憶苦思甜」,當我們轉而談論搜尋引擎的未來時,我們談論些什麼?
我們首先想到的是即時搜索。 三四年前,在我們還被網頁所主導時,我們上入口網站看新聞,可能循著連結跳轉到天涯某個熱門的帖子,然後再拷貝到豆瓣某個小組,和興趣相近的朋友分享。 現在,越來越多的人打開電腦,先登錄微博,看看被誰@了、增加了幾個粉絲、有什麼熱門話題、關注的人又說了些什麼,然後登錄開心網,偷完菜後,查看下好友的狀態更新,再評論或回復兩句。
顯然,人們的上網習慣變了,他們花更多的時間去查看那些碎片資訊、那些不斷更新著的位元流。 很自然地,搜尋引擎要對這種變化做出反應。 現在無論是用Google還是有道搜索,都可以通過左欄選擇 「最新」、「一天以內」、「一周以內」等查看不同時段的搜尋結果。 「加州發生地震時,Google的即時搜索打敗了美國地質調查局,比它早8分鐘把這個消息告訴世界。 」辛格說。
即時搜索可以盯緊網路熱門話題,並在使用者需要時「推送」上門,這在突發事件或者公共熱點出現時格外有用。 也許你並不關心此時此刻世界上其他地方的線民正在幹什麼,但正如一位網友說的,「在‘事件’ 發生之後相對較短的時間內,或者在等待‘事件’發生之前,(我)總是想知道和其他人一樣多的資訊,哪怕暫時不清楚這些資訊有什麼用, 也不願意錯過。 」
當然,對於搜尋引擎來說,分析轉瞬即逝的位元流,並按照它們的價值大小排序,比分析傳統網頁更考驗他們的演算法,在義大利隊小組賽出局的那個悲慘的夜晚,人們即時搜索「義大利」,恐怕沒人會對「我家樓下餐廳做的義大利面簡直難吃死了」 這樣的資訊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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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這是「重症網路依賴者」的一個診斷指標:讀書或者讀報,明明是剛剛見過的某句話,死活找不到,於是下意識地要按「CTRL+F」(在本頁搜索)......
聽起來可笑,不過隨著搜尋引擎將越來越多的實物數位化,它的觸角也從線上伸展到了線下。 比如,Google野心勃勃的全球數位圖書館計畫,又比如,谷歌街景。 嗯,就是那個在不經意間拍下某人在路邊小解的街景。 也許某一天,你就會看見頭頂一個專屬相機、車身印有Google標誌的街景採集車穿行在北京上海的胡同弄堂裡,就像它現在在歐洲所做的那樣。
感謝可以拍照並能聯網的手機,今後,出門旅遊時碰到不認識的建築、山峰,或者路邊奇怪的花花草草,只要你能拍下它,你就能搜索並瞭解它。 事實上,Google Goggles已經推出了類似的服務,儘管範圍還很有限。
假設你在充滿歷史古跡的日本京都旅遊,參觀各種博物館或寺院,裡頭日文解說實在看不懂,但是請導遊又太貴,這時候就可以利用手機的Goggles應用程式將建築透過鏡頭掃描,在解析線條後 Google會自動告訴你它的一切。 與此類似的,你在東京秋葉原逛街,看到了心動的電器,卻不確定會不會買貴了,需要做的也只是拍下它,請一個名叫 Google Shopper的程式為你比較同一款電器在各處的售價和評價,然後再決定是否購買。
這項服務目前還僅限於辨識比較知名的地標、藝術作品、書籍、黃頁資訊和商標標誌等。 但有些場合已經可以相當酷地給你幫忙--如果你在一家沒有英文功能表的法國餐廳,可以拍攝法語功能表的照片,Google會直接用你的母語告訴你是否要吃蝸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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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我們已經體驗了即時搜索、「超文字」 搜索,不妨再暢想一下未來的「超語言」搜索吧。 辛格說,Google的目標不只是翻譯任何網頁,而是創造一種跨語言的搜索,簡而言之,就是你用自己的母語搜索某個關鍵字,其他語種的有用網頁也會呈現出來,而且,是翻譯好的。
未來我們有沒有可能和講不同語言的人直接通話呢?辛格告訴我們,有可能。 只要語言識別軟體的翻譯能力足夠強大,你和老外的對話就不再會是雞同鴨講。
聽起來真是不可思議,巴別塔真的可以建成嗎?
「如果燈的目標已經站在那將是2-2,然後遊戲會已經在其頭轉向。 我們會一直在全油門。 我敢肯定,我們就不得不去贏得它。 」這是英格蘭前隊長裡奧·斐迪南在本隊負于德國隊被淘汰出世界杯後說的一段話,Google的自動翻譯,你能明白他說的是什麼嗎?其實他是說,「如果蘭帕德的進球被判有效,那比分就會是2-2,比賽局面就會得以扭轉。 我們也將會一直全力以赴,我堅信我們會最終取勝。 」
也許各種語言「無縫對接」這一天是可期的,但毫無疑問,非拉丁語言的翻譯總是一道難題。 讓我們聽一聽讀寫網對Google語言識別軟體的調侃:「我們希望,在和我們中國朋友的母親打招呼時不會稱呼對方為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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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格說他有5個夢想,除了以上3個以外,就是創造一個「瞭解你」乃至「理解你」的搜尋引擎。
一個瞭解你的搜尋引擎會根據你的搜索歷史發展出一定的「偏好」,它會知道你人在北京,因此搜尋「戶外用品商店」時就放棄上海廣州的打折貨吧;它還知道你是個網球迷,所以當你輸入「法網」的時候, 「法網恢恢疏而不漏」 之類的犯罪新聞就會自動靠後;而當你拿起手機搜索時,它會自動過濾掉小孩和嬰兒的結果,因為它知道你還沒孩子呢。
從某種程度上說,只要我們使用搜尋引擎,它就會不斷地瞭解你、學習你,你使用得越多,它就變得越「聰明」,也越來越能「理解你」。
「增強現實(Augmented Reality)」是最近國外互聯網人士熱議的一個詞兒,它通過電腦技術,將虛擬的資訊應用到真實世界,真實的環境和虛擬的物體即時地疊加到了同一個畫面或空間,同時存在。 一個最簡單的「增強現實」的例子,就是比賽時電視螢幕上出現的比分,而更為經典的畫面,則是頭戴某種特製頭盔的戰士,通過頭盔,他不但能看見敵人,而且能分析出敵人的各項資料。
科學松鼠會成員猛獁在一篇文章中寫道,「基本上我們可以確定,在幾十年之內,人腦的能力並不太可能有巨大的提升。 但是讓大腦的工作集中在人類能做而機器不能的領域上,似乎是效率較高的方式。 讓機器去記憶,而讓人來選擇,這才是彼此的優勢所在。 這種設想在虛擬世界中十分容易,但是現實世界中似乎會碰到些問題。 圖書館的書架上沒有Google搜索框,翻開一本書時手指所及之處,也不會跳出金山詞霸的翻譯窗...... 不過最近我們有了一些好消息。 Google的Android手機和蘋果的iPhone上出現了幾種不錯的小軟體,可以幫我們把真實世界和虛擬世界捆在一起。 借助有攝像頭、能上網的智慧手機,我們可以獲得看待世界的全新方式。 真實世界的景物和虛擬世界的資料疊加在螢幕上,我們透過它將看到一個混合了真實和虛擬的視窗,看到被虛擬增強了的現實。 」
可以想見,在未來,手機作為移動搜索最重要的載體,將成為我們大腦的延伸,而隨著它越來越理解你,一種辛格博士稱為終極夢想的「無搜索的搜索」也將誕生,「如果它知道你喜歡吃泰國菜,而你每天上班都會經過一家你所不知道的泰國菜館, 它就會向你提供建議:不妨去那兒嘗嘗?」
當然,這還只是美好的願景。 2008年,在 Google成立10周年之際,Google副總裁瑪麗莎·梅耶爾曾對搜索的未來做了展望。 她認為,「搜尋引擎到目前為止只完成了10%,今天的搜尋引擎技術就像16或17世紀的生物學和物理學,谷歌僅僅是完成了第一個90%,而這是整個搜索技術中最容易的部分。 剩下的部分才是真正的90%,完成這一部分需要花費數十年甚至更長的時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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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起來很牛,但又覺得不對勁,不是嗎?搜尋引擎是不是在代替我們思考?它會不會讓我們變懶,進而變蠢?
尼古拉斯·卡爾是這一觀點最有名的支援者,他在那篇發表于《大西洋月刊》的著名文章《Google讓我們變蠢?》裡寫道:「有人,或者說有什麼東西一直在擾亂我的大腦,改造我的記憶,重構我的神經系統。 沉浸在一本書或者一篇長文裡面曾經非常容易,我的頭腦會被敘事或者分析吸引,然後我會花好幾個小時漫步于鋪陳敘述的散文。 這種情況如今已經很少發生了。 現在我的注意力常常在兩三頁後就分散了。 我變得煩躁不安,丟掉原先專注的線索,開始找其他的事來做...... 對於一個寫作者來說,網路曾是天賜之物。 以前要在圖書館的書架上花費數天查找的資料,現在幾分鐘內就可以搞定了。 幾下Google搜索,點幾個連結,我就找到了想要的資料。 即使不是為了工作,我也會在網路資訊之間搜尋--閱讀文章、寫email、掃一眼新聞標題和剛更新的博客,看視頻,聽廣播,或者,只是從一個連結跳到另一個連結,再跳到下一個...... 但是這一‘造福’是有代價的。 網路在做的事,似乎就是把我專注和沉思的能力切成碎片。 我的 大腦接受資訊時已經習慣了網路傳輸的方式,就像快速流動的粒子流。 從前,我是詞語海洋中的深水潛水夫,現在我坐在水上摩托艇上貼著水面快速滑行。 」
而《Google將帶來什麼》一書的作者傑夫·賈維斯(Jeff Jarvis)則說,深度互動能引發更為深度的思考,「我的思考看起來更快更淺,你可以自由地得出這樣的結論,但是我的思想可能分散在許多博文中, 往往需要數周甚至是數月的時間才能定論成形,同時我還要從我的大量博客讀者和評論者那裡吸收各種思想,接受他們的挑戰與辯論。 在這種壓力下,我還會放棄那些沒用的思想。 ...... 我在用一種不同的方式進行學習、討論、觀察和思考,其中不同的思考方式是Google時代的關鍵產品和關鍵技能。 」
但是眼下,Google可能還沒時間思考這些「很哲學」(辛格博士語)的問題,它有太多的市場要開拓,太多的技術要完善,還要應付那麼多頭疼的事情--比如在中國...... 你知道的;比如在歐洲,街景遭遇隱私權阻擊;比如在美國本土,Facebook在今年3月超越Google成為美國訪問量最大的網站,而基於Facebook的搜索則可能帶給 Google全新的衝擊。
《時代》週刊曾經刊文《Facebook是搜尋引擎的未來嗎?》,作者比爾通過廚房做甜點的經歷闡述了對網路搜索的新思考。
對新手來說,烤制法式水果甜點不是件容易的事兒,比爾起先打算上Google求助,但是一位Facebook好友向處於「比爾正在做法式水果甜點」狀態的他發來了消息,推薦馬克·比特曼的《烹飪大全》, 說它能教人做出最美味的法式水果甜點,而且第700頁就有他想要的答案。 這次經歷徹底改變了他對互聯網應用的理解--在搜索解決方案之前,答案就自動找上門來。 「當然,在搜索重要資訊的時候,我將繼續使用搜尋引擎。 但是過去幾個月,自從我添加了超過900位新朋友之後,越來越多的資訊開始來自我的新朋友們:我現在知道黛絲的音樂播放清單、梅爾推薦的書,還有詹姆斯最喜歡的電影。 」
聽起來我們又回到了那個喜馬拉雅山腳下的小山村,通過人們之間的紐帶獲取需要的知識,只是這一次,不是只有長者才是智者。
(本文參考了譯言網、東西網、谷奧、科學松鼠會的相關譯文,一併致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