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互聯網的群英譜裡,很多人個性鮮明,陳天橋多謀、張朝陽愛玩時尚、馬雲一向出語驚人、馬化騰更像是個工程師,而曹國偉,總是被競爭對手稱為「那個做會計的人」。 對此,他的回應是:「我就是一個從來不用計算機的會計,現在我在財務上管得少,外界對我這方面的誤解比較深。 」
拋開會計師的烙印,真實的曹國偉又是如何?
引領新浪上市的關鍵人物
曹國偉的英文名字是查理斯,很多員工親切地叫他「老查」。 員工們曾在他進入新浪十年紀念時拍了一部小電影送給他,片頭用一句笑謔對他作結「誰也沒有想到,這個僅僅想説明新浪上市就閃人的老查,從此開始了剽悍的旅程。 」
從新浪首席財務官(CFO)到首席運營官(COO)再到首席執行官(CEO),曹國偉稱自己「幾乎幹遍了新浪所有的工作」。 在盛大對新浪的「偷襲」中,他親手製作的「毒丸」計畫,成功制服陳天橋這個外來者。 在2004年新浪營收下滑時,他又臨危受命,在負責財務的同時又負責最為核心的廣告銷售和網站運營。 所以,他會很硬氣地說:「沒有一個人比我對新浪業務懂得更透徹,對各條業務線的整體運作,沒有人能夠接近我。 」
要知道,曹國偉在1999年進入新浪任主管財務的副總裁時,以為自己只會在新浪呆一年。 當時,曹國偉是美國普華永道的註冊會計師,第一次接觸新浪,是代替一名生病的同事,從美國飛到北京指導北京普華對新浪的審計。
命運的奇妙在於,讓一次偶然的相遇定格,自此以後,從三十而立到四十不惑,曹國偉十多年的光陰都「綁定」在新浪上。
曹國偉進入新浪時正值上市困境期,由於政策壁壘,公司無法按計劃登陸納斯達克。 此時,他的會計師出身,做過惠普、雅虎、ebay等多樁並購上市案的經歷就成了一筆獨特財富。 當時,王志東和汪延坐鎮北京與當時的信產部溝通,曹國偉則在美國負責協調律師、投資銀行和美國證監會的工作。
正是曹國偉力主的方案,讓新浪的納斯達克之路柳暗花明。 這一方案的獨特之處在于,新浪在美國上市的公司與其在中國的運營主體之間,並沒有股份關係,而是通過很多法律的結構,把它裝入上市公司裡面去。 「沒有股份關係,為什麼可以合併財務報表進去,這是最艱難也是最重要的部分」,為此曹國偉前往美國證監會談了3次,新浪的招股書也一共改了八版。 最後,新浪上市開創了一個新模式,也成為搜狐等中國公司上市的範本。
從管家到老闆
「第一次見到曹國偉,你基本感受不到他的熱情,但時間長了,你就會知道,他是在玩命地工作」,新浪員工如是說。
在員工眼裡有點嚴肅的曹國偉其實也有非常感性的時候,曾在微博裡直白地袒露他對員工的感激之情:「今天真的很感動,我真的很愛你們。 」
寫下這句話的那天是2009年9月28日,新浪管理層收購完成,以曹國偉為首的管理層以約1.8億美元的價格購入新浪約9.42%的股份,成為新浪第一大股東,這是中國互聯網企業首例MBO。 巧合的是,這天正是他進入新浪十周年的紀念日,也是他小女兒的生日。
曹國偉說:「如果要寫一部回憶錄,我會以這一天做開頭」。 這一天,他平生第一次喝了七八兩白酒,自稱五音不全的他甚至高歌了三曲。
對於實施MBO,曹國偉的解釋是:「做MBO是一種衝動」。 在新浪的十年經歷,讓他覺得自己做職業經理人已經到了極致,沒有什麼令人激動的挑戰了,所以,他要給人生換一種角色。
還有一個原因是,新浪的股權非常分散,經常遭遇收購戰。 曹國偉說:「新浪的股權機制和二級市場的防禦體系非常嚴密,要通過二級市場成為大股東基本上不可能,但總有人不懂這個遊戲規則,每年都會有人做這種嘗試,對公司的干擾挺大。 MBO之後,這個問題就完全化解了。 」
新浪管理層收購完成後,曹國偉成功轉身,從職業經理人上岸,以主人身份掌控新浪。 他說:「我要以一個創業者的心態重新規劃新浪的未來。 」
MBO後一個月,新浪與易居中國的合資公司中國房產資訊集團(CRIC)在納斯達克上市,這是曹國偉一系列突圍戰略的第一步。 在他的規劃中,CRIC上市之後,分拆財經、汽車等另外一些頻道上市,把新浪做成一家控股公司的圖景已經浮現。
曹國偉說:「包括遊戲、電子商務等領域都要想辦法進入,雖然新浪在這些業務上都失敗過,但現在的情況已經不同,我們開始能靜下心來,為長期戰略做投入了。 」當被問及在電子商務行業現在有無並購計畫時,他飛快答道:「沒有,現在什麼都沒有。 」
有完美色彩的生意人
在很多人眼裡,曹國偉有些不好定義。
在復旦大學新聞系就讀的時候,他就幫同學放大照片,招攬了很多生意,所以有同學說他是「天生的商人」。 可是,在美國攻讀了新聞碩士學位後,他令人意外地改學財務,大學同學又驚呼「怎麼也想不到你會去做財務官。 」
在新浪,「曹國偉私下裡,就是一個超級美食家」,新浪總編陳彤說:「有他在,我們上餐廳都不用點菜」。 紅杉中國合夥人沈南鵬評價他「是一個很嚴謹的生意人,完全按照商務邏輯出牌,同時還能很靈活地結合中國的特點」。
其實,他有完美主義傾向。 有一個細節,在與NBA合作發佈會上,他說:「如果沒有NBA的官方報導,新浪的體育報導是不完美的,隨著雙方合作展開,新浪的體育報導將會趨向完美。 」翻譯將這話轉給NBA主席大衛·斯特恩,曹國偉不太滿意翻譯的譯法,又笑著用英文把這話再說給斯特恩聽。
曹國偉說:「我想一個點子或一件事,從來不去用別人用過的方法。 」的確,從新浪上市、收購訊龍到制訂「毒丸」計畫、並購分眾,再到MBO、新浪樂居與易居中國成立的子公司CRIC分拆合併上市,曹國偉主導的每一個並購、上市案,在中國互聯網史上都是沒有先例的。
他頗為得意地告訴記者:「前不久,美國希爾曼律師事務所中國合夥人見到我,開玩笑說,你做的事情,都是我沒有做過的。 他們是專門做合併收購的,而我的每個交易案,都有很多創新的地方,這就是我最自豪的。 」
與搜狐的張朝陽、網易的丁磊和騰訊的馬化騰這些技術型的公司高管相比,曹國偉本科、碩士均就讀于新聞專業,再加上上海電視臺的從業經驗,這使得他對入口網站有著更深層次的理解,對於網路媒體的發展趨勢判斷更準確。
對話
很多時候是靠判斷力和直覺
記者:1999年你加入新浪很偶然,是什麼讓你下定決心加盟呢?
曹國偉:當時正謀劃跳槽,有很多公司來找我,我對新浪也說不上特瞭解,但我覺得新浪和媒體有關,就來了,這個決定下得很快。
記者:你在新浪的十多年正處於中國互聯網高速發展期,最強烈的感受是什麼?
曹國偉:回過頭看,我有時也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互聯網行業的飛速發展使新浪這幾年經歷了一般企業很少經歷的許多曲折和變化,我自己幾乎經歷和參與了這所有的過程。 許多的機遇或挑戰,對於新浪或者我本人來說都是第一次,沒有任何經驗可以參照,所以得不斷學習,而更多的時候只能依靠判斷力和直覺去做,不過在這過程當中自己也不知不覺地成長起來了。
記者:很多人說你是資本高手,在生活中你也是理財高手嗎?
曹國偉:生活裡我從不理財,對這個不大關心,我掙多少錢知道,因為我掙多少都是要披露的。 我太太也不太理財,所以積攢多少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