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話張向東:為何從移動互聯網轉到自行車創業?

來源:互聯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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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字 張向東

可能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當大部分人提起久邦數碼時,想到的仍然是這個離職的聯合創始人。 畢竟,在這家公司超過10年的歷史裡,張向東是對外最活躍的一張面孔。

張向東是熱衷談論成敗的商業世界裡又一個知名「文藝青年」。 他出生于陝西,長一張秦國人的臉,曾經蓄過長髮,熱愛自行車、萬能青年旅店樂隊和寫作。

2013年11月22日,在經過長達10年的跋涉之後,張向東和他的大學同學鄧裕強、常映明一起,將久邦數碼送上了納斯達克。 他們稱自己是全球第一家移動互聯網上市公司,他們的產品——基於安卓平臺的GO桌面系統在海外的受歡迎程度要遠超過在大陸市場。 他們亦抱有想要佔據移動互聯網入口之一的雄心。

2014年,經過長時間的糾結和思考之後,張向東決定選擇重新創業,自稱原因:太愛自行車了,想為這種誕生於上上個世紀的機械做點什麼。 經過長達數月的內部醞釀、磋商,辭職消息最終在北京時間10月20日晚間、也是納市週一開市後不久宣佈。 久邦的股價上市以來並沒有出色的表現,發行價為11.22美元,而現在只有七塊多,張向東辭職消息宣佈的這日,股價跌了3%,降到7.51元。 張的離開,或許並不是其股價短期承壓的惟一來源,就在幾天前,久邦還宣佈了重組和裁員,裁撤旗下門戶營業單位約100個崗位,占員工總量的12%。

張向東接受了虎嗅和《財經天下》週刊的採訪,談論他為什麼離開、要做什麼、他的糾結、他對多年搭檔鄧裕強的評論、移動互聯網,以及他對久邦數碼的情感——他仍然在不假思索的說「我們公司」、「我們公司」。

為什麼離開

如果你知道我將要做什麼,可能就覺得自然了。

我想做自行車。 怎麼做現在還不能講。 方向已經很清晰,但是還沒有到講的時候。

這個事情(久邦數碼)一直是以他(鄧裕強)為核心做的。 那麼多年我們一直都挺好的,也合作了這麼多年。 但是到一個階段了。 我覺得對我來講到了一個交叉路口。

我選擇的原因,是無法把自己的注意力從自行車上面轉移走。 太喜歡了,覺得它越來越迷人。

我在告別信裡也說,不知道是不是有點誇張,我說我不想白白愛過自行車。 我愛它,不光是我騎著它去旅行,沉迷于它的細節什麼的,我想為它做點什麼。 這可能是我對生活的一種態度,我喜歡一個東西我就為它去做一些事情,這才真的是愛。

為什麼要從時髦的移動互聯網轉移到自行車這樣古老的物體

我並不是要去做一個傳統的自行車公司。 這個現在不能講太多。 自行車已經有129年的歷史,我最近又定了好幾輛車,現在已經有14輛自行車。 我覺得從機械時代來講,它發展的水準與高度,和相機、手錶一樣,都到了同樣的工藝階段。 但是,如果你想在鐘錶行業再去做一個勞力士出來,有什麼意義?

這是一個突然的決定嗎?

決定是自然發生的。 有些事情你到最後回想起來時,好像是很多條件逐步發酵,最後的結果好像是設計好的一樣,但實際上它是自然發生的。 原來真的沒有想過,最早的騎車、寫書、推動公司,周圍自行車方面的朋友也很多,但是真正有這個決心,是今年才做的決定,覺得很多事情都成熟起來了。

我經常會想這個問題。

在《短暫飛行》裡,我講了很多人生的不確定性。 你在某個時刻的選擇,絕對是非常不確定的和偶然的。 我原來講過一句話,像水的奔流,一條溪流從山上剛剛流下來,它的方向在不停地發生變化,但終將匯入大海。 我不斷反思,自己每一個選擇背後的原因是什麼,是不是真正的人生信條。 我就是這麼一個人,還是希望去做出一些東西來,還是希望生活產生一些變化,還是希望自己勇敢地往前奔。 我不想停下來。

對於久邦而言,可確定的東西肯定比不確定的東西要多一些。

在久邦,裕強是最核心的人,也是最重要的那個人。 (公司)方向都由他來把握,由他來確定的。 我很看好他。

何時告訴鄧裕強的,以及他的反應

我倆認識二十多年了,真的是最久的朋友了。 我跟他是在年初的時候,也就是春節後一段時間開始聊到這個話題。 開始時他半天沒出聲。 我倆之間互相太瞭解了。 裕強對待人的態度,他的人生哲學,第一原則是自由。 他會尊重你的選擇,對他而言,一定你是有這個權利的。 所以他絕對不會說想阻攔。 但是他會很快地想到現實的事情怎麼解決:公司怎麼去處理這些事情。

我知道這個告別,很多人都很難理解。 在公司的分工上,產品都是裕強來管的,內部的管理是COO常映明來管,我是管對外的商務合作、品牌和投資者,基本上大的商務合作、談判都是我主導。 裕強是不怎麼說話的一個人,他就是產品方向。

我離開可能不少人很難接受,但是相反我覺得最能接受的就是裕強,因為他相信人的選擇都是自由的,都是根據你自己的內心去選擇的,絕對不能勉強自己,就跟他當年創業一樣。 他會覺得我不能不允許別人這樣。

他也知道我興趣太多,喜歡一個東西之後,就是喜歡得不得了,恨不得要所有的人都喜歡,總是有這種狂熱的衝動。 他覺得你那麼喜歡自行車,你為它做一些事情當然挺好的。

不管多大的事,只要是你個人的決定,他都會問你一個問題:你想好沒有。 如果你說我想好了,他也就不問了。 你想對他說更多,他也願意給你出主意,但是他不會追問。 這是他跟很多人不同的一點,他覺得到了要說的時候,你就會跟我說,我為什麼要問你,我們是這麼好的朋友,用不著那些說服啊、勸解啊之類的。

董事會的反應

一個多月以前,我開始跟董事會的各個董事去溝通。 我逐一的每個人見面去談的,要取得大家的理解,要不然別人會覺得,你怎麼啦,公司內部會不會有什麼問題,你跟裕強的關係是不是不好。 裕強也會跟董事通個電話。

每個董事的判斷不一樣。 有的人會認為我早就應該自己去做這一件事情。 有的人會說,還是應該有個階段,公司剛上市,能不能在團隊建立得更全面一點的時候再走。

在商業裡面大家講規則,有些決定,肯定不見得能面面俱到。 我自己也會覺得很難受,關鍵是感情上來講,挺沉重的,因為這是你十幾年在做的一個事情,又是你在挑頭做,現在你突然說要走...... 我自己挺難受的。

個人層面,誰給了你建議

我會徵求兩個人意見。 一個是IDG的楊飛。 他確實像師長一樣。 楊飛是投資界很老資格的一個人,他見的事情很多。 他很耐心,很願意花時間來跟我交流。 另外是我一個私交很好的朋友,他不是我們行業內的人,是一個演出者。

楊飛會從做事情的角度給我一些建議。 他是一開始就比較理解我,也說我這種人肯定最後要去做一些事情的。

另外那個演出者朋友說,自行車就像我這個人。 你跟什麼東西契合是有原因的。 我覺得這個話講的還是讓我挺開心的。

股價最高時32塊,現在不到8塊。 董事會是否會認為這個時機糟透了?

可能一般人確實會這樣想,但是董事會裡的這些人他們看過太多了,他們在這個行業裡做了這麼久。 (他們理解)股價只是一時半會兒的事情。 他們對公司是瞭解的,知道這個公司最重要的是產品做好,把團隊建立起來,建立得比較穩固,然後有更多商業化的能力。 從長遠來看,這個公司只要它內核好(就沒問題)。 我們的公司經歷過那麼多生死考驗,我估計在2010前後很多人都以為我們公司不行了。 這個公司,只要有裕強在,就有產品能力在,別的就不用擔心,股價肯定會回來的。

我太瞭解這個團隊的特點了,我知道這個公司會怎麼樣。

我仍然是這個公司的個人第二大股東,也會是這個公司一輩子的一員。

其實我是永遠不會離開這個公司的。 無論公司出任何的狀況,給我一個電話我都會去為它做(一些事情)的。

怎麼做的這個決定

就創造一個新事物的「創造」來講,我覺得人生的時間段確實不怎麼長。 所以我真的有時不我待的那種感覺。 我有很強烈的焦慮感。 在前面好像有東西在召喚我一樣。 但另外一方面是對這個公司的使命尚未完成。 在這個階段我很糾纏。

有一次跟朋友聊天,大家說你為什麼做這些事情?

寫書、騎車、做一些文化方面的事情,我還是比一般人做的事情略微多一點的。 但公司是一個機構,有了快一千人的規模,你得為它負責,所以經常是挺分裂。

然後我朋友就問我,你為什麼非要做那些事情? 你是為了什麼? 為名、為利或者別的,自己最後總得讓自己明白吧。

我說,我就是不能讓自己白白愛過這些東西。 你真的是熱愛這個東西的話,你一定要為它做點什麼,不做就不算數。 真的做了事情,這是證明。

所以我就證明一下,那我真的還是挺愛這些東西的。

除了自行車,我還愛互聯網,還愛文學。 文學方面你說我能夠做什麼? 我也一直強調說我只寫一本書,但我可能在創作方面還會有別的一些形式,其實已經想了好幾年,只是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把它弄出來。 互聯網我已經做過兩次,第一次失敗很慘。 第二次雖然到現在還處在一個發展階段裡邊,但它畢竟也是一個上市公司了。 這個公司到現在還有一億多美金的現金,有數億使用者覆蓋全球,雖然它市值不高。 股價是階段性的,我不會擔心。 而且裕強在那裡,不會有問題的。

我這個人是個行動派,想到了就會去做。

就是為自行車做一些事情而已。 應該會挺有意思的。

我為它耗了那麼多的時間。 行業裡的人都會開玩笑說,你是專業騎自行車,業餘做移動互聯網。

現在這真的要成為我的主業了。 人家都說我不務正業,現在我把這個「不務正業」的副業變成正業好了。

這幾天這句話一直在我腦海裡邊:就是你真的愛上某樣事物,你還是要為它做點事的,我不想白白愛過自行車。

公司我也愛,但是它到一個階段了。 人的命運會不斷出現這種交叉路口,挺糾纏的。

因為這個決定,我好久沒睡好,經常很早醒來。 我這人其實生活挺規律的,一般十二點、一點睡覺,早上八點鐘起床,活動一下身體然後上班,九點半到辦公室。 但我做決定的那個階段,真的是兩三個月都很早就醒來,然後坐在院子裡發呆到天亮。 最近我晚上不想再想了,就看點開心的,你知道我看什麼? 《老友記》。 但我看《老友記》我都在想,他們也是一起十年然後分開。 就是想這個事情,搞得自己都很尷尬。

現在是一個重新創業的好時機嗎? 很多人都在談論泡沫。

我其實不太在乎這個東西。 價值和價格是不一樣的,所謂的「泡沫」說的是價格的問題,但我現在要去做的事情,我首先判斷是有價值的事情,所以它的價格多少我現在沒有那麼關心。

在商業上來說時機是不是成熟? 我當然會去判斷,但我跟他們的判斷是不一樣的。 資本市場有它的起伏,但是行業的變化是線性的,一直在前進,你不可能去等待。 我反而覺得現在是自行車這個行業最重要的一個時機,它經過一百多年的歷史,在工業、技術等等方面已經發展得非常成熟,需要到一個新的階段了,需要一次改變。

我不能等待資本市場對它的配合。 我真的沒那麼關心那件事情。

最後它是什麼樣子,可能以後等我進展順利了再來講。 但肯定不是我開發了一個騎車用的APP,或是開一個自行車店,我設計了一款自行車或什麼類似于這樣的事情,不那麼簡單。

這個市場比你想像的大很多。

同事的反應

我們的同事知道我要走,一天晚上很晚了,一個同事給我發了一句話,他說:一個父親告別親生兒子,總有外人無法理解的原因。 他問我,走廊上有你的那些照片怎麼辦? 我回復他說,同事的責備讓我開心。

我在這個公司這麼多年,沒有用過兩面全新的列印紙,都是正面列印過的那些廢紙,在背面寫東西。 我絕大部分時候出差都飛最晚的航班,因為怕耽誤同事開會。 每年同事們年會的衣服,很多都是按照我的點子設計出來。 每次活動,我帶大家一起去騎車。 晚上離開辦公室,我會一個辦公室一個辦公室地去關燈。 從來都是這樣,我對這裡感情太深了,太在乎這裡所有的東西。

所有的這些東西...... 但是人總有告別的那個時候,你得接受這樣的事情。

我還是挺自我的一個人。 久邦是一個集體,我在集體裡邊還是比較服從。 我的個性的那一面表現出來,是因為裕強對我比較寬容,團隊也對我比較寬容。 但我覺得我還是太自我的一個人。

別人會覺得我是比較自由灑脫,但在公司裡的時候,我是非常有時間觀念的人。 我在外面會比較容易交流一些,但在公司內部我確實是有些嚴厲。 或者說在對事情的看法上,我實際上是挺激烈的一個人。 所以在久邦這個團隊裡邊這麼多年,我真是覺得大家對我真的是特別特別寬容。

現在就是再寬容我一次,讓我變成一個更自我的人,去做我自己喜歡的事情。

過去十一年的收穫

它讓我知道建立一個志同道合的團隊是做任何事情的根本。 然後也告訴我要做一個現實的理想主義者,或者說一個有理想的現實主義者。 從做一個事情本身來講,現實主義和理想主義都要有,起碼從我的價值觀判斷和方法論上是這樣的。 久邦是一個有理想的現實主義者,所以它在變化莫測的移動互聯網世界,經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之後,還能活得下來並且走上市。 這兩點對我非常重要。 對我後邊做的事情應該也是最重要的。

再談一些鄧裕強

裕強永遠打不死。 真的。 我知道行業裡邊可能也有人批評他,說他的風格不夠大膽或者什麼之類的,但是裕強這一點上特別特別的厲害,就是打不死。 我認為他永遠打不死。 韌性之強悍,我真的覺得沒法用一種材料來比喻他。 他就是死不了,他就是有辦法,這個是最厲害的。

我們是同學。 有人把大學同學或者中學同學那種同學關係理解為血親關係。 比如你跟你哥哪怕打得頭破血流,要是別人欺負你哥,你照樣拎一塊板磚就沖上去,這就是血親。 十八歲進入大學,一年級,我跟裕強、映明住一個宿舍,之後三年我們是隔壁,每天晚上在一起談天說地,去草坪上喝酒。 那是一個人最容易信任別人的時候,宿舍裡好朋友講理想,講對生活的看法,講讓你興奮的事情。 每天晚上都這樣耗在一起。

大一,我們兩個人還賣過羽絨服去嘗試做點事情。 大冬天兩個人拎著幾個大包在長安街上走。 我們倆把這當做是演習,就是控制成本不能坐計程車之類的。 手拎著包,血絲都出來了,我們比賽看誰拎得更久一些。 那是十二月北京的冬天。 經歷過那樣的事情,你們倆就算是一輩子的朋友了。 跟映明(常映明,久邦數碼COO)也是那樣,大學的時候衣服扣子掉了都是映明幫忙釘的。 這種關係太親近了。

我們在大學的時候受到互聯網的衝擊,認為互聯網就像信仰一樣,這是我們年輕時該做的事情,我們應該去做一番事情出來,就像雅虎一樣——當時互聯網的偶像就是雅虎。

大家都知道我和裕強是好朋友,我們都認為自由是人生最重要的東西。 但是在另外的方面我們倆是完全不一樣的人,稍微跟我們近一點的人都知道。 他只看金庸的武俠,我是永遠看一些無用的書。 我喜歡的音樂,他不會喜歡。 我喜歡自行車和旅行。 他是每年都去馬爾地夫。 我倆還是有差別的。

一個遺憾

我在我們公司唯一的一個遺憾就是:因為我自己喜歡記錄,所以我每年要給我們三個拍張合影,都是請大牌的攝影師來幫我們拍照,因為我攝影師的朋友特別多。 但是後來幾年因為太忙了,就給忘了。 有一些活動上也拍,但我總覺得那個表達不像我們三個,我就是想正正式式地進棚拍一張我們三個人的合影。 拍了好幾年,但後來實在是太忙了...... 而且裕強其實是為了配合我,就是你說拍就拍了,但是這個事情要大家湊來湊去湊了好久。

我有一次統計了一下,自己換過十五個個人辦公室。 我每一次進新辦公室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放照片。 我跟裕強的第一張合影永遠在我辦公室——裕強的辦公室也有我們兩個的合影,還有我們三個人的合影。 沒有我家人的照片,我的桌上也有我們三個人的合影。 我們的家人也都是好朋友。

對移動互聯網的熱情

我只會比以前有更強烈的熱情。 因為互聯網正在滲透到每個方面。 用人來比方的話,互聯網原來是生活在腦部的,現在它進入到你的整個身體裡邊來,全面地在進入。 就像一個人走入大海裡的那種感覺,無論吃穿住行,它會全面地進入到你的生活來。

互聯網是在逐漸擴大,在不同的領域裡面滲透進去。 這使我們這些人還有一點創造的機會。 我肯定會站在這個角度上去做,不管我去做什麼別的。 如果我現在去耕田也會用互聯網的方式去做。 互聯網有太多的想像空間。

最早在大學的時候,我們想做雅虎,因為雅虎是全新的、互聯網的,那時候雅虎也是最牛的。 開始創業的時候,我們想的是一定要先有足夠多的使用者,其實我們是沒有選擇雅虎的方向的。 開始時做資訊,是最開始的時候使用者的第一選擇沒別的東西,我們只能選擇它。 我們一直在嘗試著做產品,在諾基亞的時代我們做出的案子已經很多了,從流媒體、音樂到輸入法等等,什麼都做。 但那時候真的比較迷茫,也不知道事情後來會這樣變化:就是首先從終端上產生了很大的變化,然後才發生了後邊的種種。

對互聯網的理解,我跟裕強不太一樣。 裕強是從產品層面來思考問題,我一直關注大趨勢。 我大學畢業的時候就看《連線》,關注KK。 後來我為什麼要引進KK的書,也是這個原因。 包括我最近寫的手機思維方式,還是看趨勢性的東西看得更多一些。 我認為我的一些趨勢判斷還是比較早的。 KK的那些文章是上個世紀寫的,但是我們把它引入到中國以後,大家會覺得有個人這麼有前瞻性。 我很認同他,我在上個世紀就很認同他。

我覺得從對互聯網的理解上來講,自己很早就看到這些東西的變化。 但這並不是說我怎麼樣,實際上全世界在這個領域裡面有這樣的想像力的人多得是。 可是有的人想得太遠,做的時候反而失敗了,因為你做得太超前了。 它是個逐漸的過程,一點一點的,就像大家明明知道注意力已經轉移到網路上了,但是電視臺和紙媒的機構佔據的市場份額要遠大於互聯網機構。 從商業的轉換上來講是需要時間的。

商業是一個真正實現驗證的過程,它是一個遞進的過程。 趨勢性的東西很多人都能看到。 2006年我去過微軟的那些實驗室,當時它的實驗室很多東西都是很前瞻的,但是這個公司層面的商業化卻做不到。

很早就看到移動互聯網的趨勢,但久邦抓住這個機會了嗎

這個我覺得有機遇、能力和階段的問題。 你要說沒有被抓住的話,跟我們同時代的公司只有UC和我們是市場裡存活下來並且有盈利的商業模式的公司。 如果說對我們的期待是做到今天微信那樣,那我沒有做到,真的很抱歉。 但是我們兩家公司是活下來的,我們是上市了,UC是被並購了。 其他的...... 都死掉了。 除了我們兩家以外都死掉了,沒有活下來的。

我們是全球上市的第一家移動互聯網的公司。 大家會覺得有很多的機會,某一個機會抓住的話公司再大一些,(這樣講的話)那肯定是錯失了一些。 但那個機會,你沒有抓到,可能它也不屬於你吧。

從商業上來講確實會有個角力的問題。 總是有比較,這是個現實的問題,你必須得承認。 而且永遠有人比你更大。 比如說像百度做得成功嗎? 有人會說百度不行,還是沒有像谷歌那樣成功,是吧? 就是這麼奇怪。 商業的標準永遠是不斷提高的。 你要是失敗了,也沒你啥事了,沒有人理你,也沒有人黑你。 一個公司要是被賣掉了,別人會說,不行,你的公司被賣了,問題是太多公司還沒有被賣的資格。 真的沒完沒了。 所以我覺得人要有自己的標準。 當然確實你也沒有做到像谷歌一樣,別說谷歌了...... 我不怕別人怎麼說,總是有個階段性的成績單。

這個階段從期望上來講,從商業程度上,當然沒有達到我的期望。 但本身還是很美好,我覺得我很開心,我也實現了一個基本承諾,就是跟我最好的朋友去做一些事情,我們努力了,有一個結果。

一路過來你遇到的東西挺多,但是你真正愛的東西其實不多。 我還是去想,在我們真正愛的這個東西上做一些事情來證明我的愛。 在中國的互聯網方面,我雖然沒有做到一個像微信或者阿裡巴巴這樣的公司,但我們是中國第一個移動互聯網公司,我們是第一個把產品帶向全世界的公司,這是有我的痕跡的。 我認為這就算是我為移動互聯網做的事情,我熱愛它,我也做了一些事情。

我熱愛文學。 我也寫了一本書,《短暫飛行》,雖然大概現在很多人容易把它理解為一個創業者的塗脂抹粉,但我認為它還是有一點文學性的書。

至於自行車,我這麼愛它,我要為它去做一些事,讓它從此以後變得不一樣,這是我做出決定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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